“平日裏見姑娘看得都是些史書集冊，什麽時候還偷偷地看了那麽多的話本子？我還以為姑娘是不會對那些感興趣的，前段時間還將書房裏打掃時翻出來的那些話本子給收了出去。”

重玄將雞舌香的殘渣吐到帕子裏包了放在一邊，淵兮趕忙將水帶遞了過去，要是倒在杯子裏的話，怕是又要被灑得滿身都是了。

“偶爾看看打發打發乏味的時間罷了，這段時間被拘著，不用回帝都上朝，這等清閑的時光可不能被辜負了。不過你可別興致上來看個沒完，那裏邊的都是一些毒害無知少女的，要不然就私定終身了，要不然便是堂堂大小姐委身為妾室，最後還不是都被無情的拋棄了。這天下的癡情人多得是，極少數的人會遇到對的人，拿自己的一輩子去賭，這賭註也未免有些大了。”

說到這兒重玄的臉上布滿愁雲，不似剛才那般明快。少不更事並不是犯錯的理由，還有那麽長的以後來見證自己當時錯得有多離譜，所以她不敢輕易地去做每一個決定，怕一不小心便會讓自己以後活在悔恨中。即便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也難免會行差踏錯，可見這人生路上會有多少的坑坑窪窪來讓自己重重跌下去給自己一個慘重的教訓，然後不等你做出反省便再次將一盆臉水傾頭而下。

“姑娘何苦為她人感到憂心？雖說在其位謀其政，可是姑娘操心的未免也太多了一些，有空的時候多想想自己的終身大事才是正經。這宣城像您這麽大的姑娘怕是早已做了母親了，可是您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您不會就想著這輩子穩居朝堂這一輩子便是一個人了吧？”

“淵兮，你又扯到我身上來了，是不是我太寵溺你了？雖然你活了這麽久都是為了伺候我這麽一個沒用的，我也只是想過得舒心一些而已。你那個夫君……”

淵兮未等重玄將話說完。便從食盒裏拿出一塊點心塞到了重玄的嘴裏。

“姑娘剛才喝了水怕是有些餓了，還是吃些點心吧，一會兒到了軍營怕是要等很久才能吃上點心，現在墊補一些省得一會兒胃又不舒服了。”

剛才還在勸說自己的淵兮，如今坐在角落裏默默不語。重玄一直沒有問，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們夫妻未曾見過面，到底是什麽原因。看到重玄一直盯著自己，淵兮用帕子擋住臉，斜倚在馬車上不去與重玄對視。

“原來你也有害羞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的淵兮只會舞刀弄槍，對這些情愛之事都不放在心上呢，這才提了這麽一下你便變了臉色。好了好了，這麽舉著一條帕子到底累不累，還是放下來吧！”

當帕子被重玄拽下來的那一刻，淵兮竟然在淌著淚，眼圈已是紅紅的。

“淵兮？！”

重玄沒有想到淵兮的反應會這麽大，這是她第一次提起她的夫君，也沒有說起其他的，她不知道到底是哪裏說錯了讓淵兮感到如此的悲傷。之前她聽祖母提過，狐族的後人一般不會輕易留眼淚，祖母唯一一次見過狐貍流淚還是在那只她從小飼養在身邊的狐貍將死之時。如今淵兮無聲地哭成這樣，可想而知該是受了多大的打擊。淵兮趴在了重玄的腿上，眼淚無聲的一滴滴躺在重玄的衣衫上，不一會兒便已經濕透。重玄摸著淵兮的頭上的發絲，另只手拍打著她的背，哽咽著不知道該如何去勸慰。

“對不起……”

重玄等了良久才說了這麽三個字，淵兮搖了搖頭，拿起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努力收了收眼眶裏的殘淚，嘴角微微往上彎去。

“不是姑娘的錯，是淵兮自個兒的問題，害得姑娘擔心了。”

“淵兮既然不願意提及那以後我不提便是，作為交換，以後你也不許再提讓我嫁人的事，這樣咱們彼此也好有個制約。”

淵兮撇了撇嘴，之後笑得舒心了許多。

“那我可不可以問另一個話題，你如今多少歲了。”

“跟你一邊大小，姑娘不會連這個都忘了吧？”

“我是問你實際的年齡，你如今的年齡我當然曉得，想想你應該來這凡間跟了我幾生幾世了，那你豈不是至少也要幾百歲了？你是如何瞞得過那麽多世的，我瞧著你的容貌從未發生過變化，就不怕別人疑心嗎？”

原來重玄問的是這個，淵兮還以為她是想問自己這一世多大。說起這個淵兮的心揪了一下，看來重玄投胎轉世忘了的太多太多，不過這樣也好，不用背負那麽多，單活一世也是不錯的。

“姑娘聽了可莫要傷心，之前姑娘的幾世都是不到三十歲便離世，不是生病便是意外，所以淵兮跟著姑娘加起來也不過二百來年而已。”

“是這樣啊，那這一世我已經……那不就是說我沒有幾年可活了嗎？不過這麽一想也很好，熬過這幾年那我便可以不用再轉世輪回了是不是？你這算不算洩露天機？”

“不算，我們狐族族規裏沒有提到不可提及前世今生，順應天意罷了，既然姑娘知道了那便是天意。如果天意不打算讓姑娘知道，剛才我也不會說得出話，即便出了聲姑娘也是聽不到的。”

一切都是天意，什麽都是安排好了的，那這一生生一世世的可不就跟那折子戲一般？濃墨重彩的出場，轟轟烈烈過後便如同煙花一般，雖是裝點過那深邃的黑夜，卻不可避免的讓人感覺到遺憾。

“姑娘，我們已經到了！”

楚槐沖著後邊喊了一聲，映澈便“籲”的一聲勒住了馬的韁繩，淵兮撩開簾子外邊的情況一覽無遺。

“丞相一路辛苦，帝先特帶領眾將士在此迎候。”

“王爺每日操持軍務還要騰出時間來迎重玄才是真的辛苦！”

楚槐從馬上下來，將馬交給了迎過來的小兵，來到馬車前伸出手準備抱重玄下車。迎候的將士們不禁有些疑惑，這丞相下車難道還要讓人抱下來不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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